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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北鎮撫司你們兩家自己去交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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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 北鎮撫司 你們兩家自己去交割……

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 夢裏亂糟糟的,竟又夢到多年前做梅濂妻子時,沒完沒了地應對滿院子的妾婢。

為了爭奪丈夫, 我極盡媚態, 花招百出,好不容易懷上個孩子, 誰知梅濂不知聽了哪個妖精的枕頭風,非說孩子不是他的, 捏住我的嘴, 要給我灌落胎藥。

腿一蹬, 我瞬間驚醒, 還好只是個噩夢。

頭昏昏沈沈的,後脊背也生出層熱汗, 四下看去,此時我正躺在拔步床上,屋裏明亮非常, 陽光照在紗窗上,內間扇形雕花小門跟前侍立著兩個婢女, 秦嬤嬤正在拾掇梳妝臺的胭脂水粉, 她看見我醒了, 趕忙放下活計, 疾步走到這邊來, 讓婢女趕緊倒一杯香露水。

“娘娘醒了啊。”

秦嬤嬤從後邊將我扶起來, 給我腰後頭墊了兩個軟枕, 哽咽道:“您那會兒忽然暈倒了,可把老奴嚇死了。”

頭還有些迷糊昏沈,我擺了擺手, 讓嬤嬤莫要擔心,隨之喝了數口香露,精神果然清醒了幾分。

我下意識低頭看向小腹,身子稍稍前傾,擔憂地問:“孩子……沒掉吧?”

“沒有沒有。”

秦嬤嬤半跪到床邊的腳踏上,侍奉著我飲水,柔聲道:“杜老瞧過了,說只是急火攻心,加之昨晚一夜未睡,又受了點刺激,就暈過去了,腹中的孩子無礙。”

我松了口氣,猛地想起今早四姐夫他們來府上,說昨日鎮國公質疑梁元巫蠱案與前太醫院院判杜朝義有關,杜仲聽見這話,下毒不成,緊接著刺殺李昭,得虧鎮國公在側護駕,李昭這才逃了一劫。

那若這麽說,杜老被搜捕是遲早的事。

我把無關緊要的婢女攆出去,讓秦嬤嬤坐到床邊來,壓低了聲音問:“杜老爺子呢?”

“娘娘放心。”

秦嬤嬤按住我的手:“老奴將杜老爺子安置妥當了,藏到了麗人行的秘間裏。”

“不行。”我搖了下頭:“麗人行太惹眼了,衛軍容易上門搜查,還是將老爺子帶到咱們府裏,我庇佑著。一則呢,杜老本就和梁元沒任何關系,他當年不過寫了本禁書罷了,誰能料到被有心人偷閱,身正不怕影子斜,便是來日在禦前對峙,本宮也定會保杜老的清白;二則,杜老對我和睦兒有大恩,倘若這時候我因為怕被連累,就不管他的安危死活,那還算是人麽。”

我食指揉著發痛的太陽穴,又喝了幾口水緩緩精神頭,盯著錦被上的花紋,恨恨道:“這兩日發生的事太多,簡直匪夷所思。嬤嬤,有些話本宮同那些年輕丫頭說不到一起來,四姐夫和梅濂他們又是男人家,也不方便說。開平元年你還沒伺候本宮,陛下要開始廢後,最先的預兆就是冊封了張家一個叫的春旭小丫頭為婕妤,當時也是對外宣稱寶婕妤有了身孕,可這身孕是假的啊,只是為了撕開廢後的口子。如今他前腳立我為後,後腳冊封了三個妃子,和當年的手法如出一轍,似乎在做局,可、可……”

我說不下去了。

秦嬤嬤見此,輕撫著我的背,嘆了口氣:“哎,老奴也有所耳聞。寶婕妤那胎本就是假的,兩三個月頭上掉了,可、可宮裏那位新冊封的淑妃都有八個月的身子了,禦史大人等人還看見了胎動,仿佛是……真的。”

我心裏煩悶極了,低聲咒罵了句,鼻頭發酸,忍不住落淚:“他自打遇到我後,從未寵幸過旁的女人,我還當他真的對我情有獨鐘,我竟忘了,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兒。人家是皇帝哪,肩負綿延宗廟的重任,肯定要廣開後宮的,可你同我明明白白地說啊,何必這麽偷偷摸摸的,可、可以他平日的為人處事,仿佛又做不出這樣的事,我真的要被他弄瘋了。”

秦嬤嬤柔聲安慰著我,頭低下,眉頭凝著千千愁緒,嘴張了好幾次,仿佛要說什麽,可又不敢說。

“嬤嬤,你想說什麽?”

我皺眉問。

秦嬤嬤思慮再三,仰起頭,從後邊緊緊地環住我:“那會兒娘娘暈倒了,宮裏又傳出了消息,鎮國公救駕有功,已然恢覆親王之位。”

“啊?”、

我的頭都要裂開了,一把掀開被子,剛下床,眩暈感又襲來。

“怎麽會這樣!他不是馬上要把李璋攆去平涼麽。”

我赤著腳,在屋裏來回擰,扭頭問秦嬤嬤:“陛下可差人出宮尋我?”

“有。”

秦嬤嬤拎著繡鞋,緊緊隨著我:“那會兒宮裏來人了,說陛下甚是想念娘娘和六郎七郎,他身子不痛快,讓人接你們進宮團聚,順便受淑妃等人的叩拜。可當時您動了胎氣,昏迷了過去,睦兒不讓搬動您,將來人給打發回去了。”

我皺眉問:“六郎七郎不在,你們怎麽應對宮裏人的?”

秦嬤嬤伺候我穿鞋,忙道:“老奴說您這兩日不舒坦,那兩個小爺又鬧騰,便將他們送去避暑山莊何太妃那兒小住去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點點頭,心裏生起了掀天狂瀾。

李昭素來心重多疑,難道真的信了那些小人的話,覺得當年是我使了苦肉計,勾結胡馬、梁元和杜老等人,故意給兒子落蠱爭寵?還是他知道了開平二年我懷雙生子時,杜老和陳硯松為了幫我除去張素卿,暗中布局給我下毒,連累得他一夜白頭?

他因為這個惱了?

我疾步朝梳妝臺那邊走去,抓起紅木梳子,忙不疊地通發,吩咐宮人進來給我梳妝更衣。

“不管陛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,我總要同他好好溝通一下。”

我用婢女遞來的濕帕子擦臉,問:“雲雀和睦兒呢?怎麽不見他們倆?”

秦嬤嬤回道:“今兒晌午胡公公從北鎮撫司的牢獄裏轉到刑部的大牢中,睦兒和雲丫頭緊著就出去了。”

我將身上的寢衣脫下,張開雙臂,讓婢女給我穿華服,皺眉道:“正好進宮的時候能路過北鎮撫司,咱們也去瞧瞧,別叫和小子蠻幹。”

……

五月的天就像奶娃娃的臉,說變就便。

上午還在下雨,這會兒已然放晴,潮濕的路面很快被曬幹,躲在葉子背後的蟬死命地嘶鳴。

由府上的侍衛和大福子的衛軍領路護駕,我乘坐馬車,出了家門。

外頭白日當空,又悶又潮,剛出來沒一會兒,我就熱得不行了,饒是秦嬤嬤和小丫頭一個勁兒地扇風,我脖子和後背還是生出了不少汗。

惡心感又泛了上來,垂眸瞧去,此時腿邊放著個大食盒,裏面裝了廚娘新做好的清燉老鴨湯、油酥杏仁還有清燉嫩筍等,全都是李昭愛吃的。

三十歲出頭的時候,我得知他封了個寶婕妤,把他灌醉後,對他又打又罵,裹著被子哭了一宿。

四十歲了,我知道他一下子封了三個女人為妃,除了生氣,我更多的是冷靜,哪怕是他厭棄了我,我也得和他好好溝通一次。

正在此時,馬車忽然停了。

大福子穩厚的聲音從外頭響起:“娘娘,到北鎮撫司了,王爺、雲雀、梅大人都在,還有……蔡居。”

我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兩個字,就是蔡居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我冷冷地應了聲,讓秦嬤嬤去將車簾掀開。

往外瞧去,此時北鎮撫司衙門門口頗為“熱鬧”,人很多。

衙門左側是睦兒等人。

睦兒攙扶著泫然欲暈的雲雀站在老槐樹下,他身後站著十幾個挎刀侍衛,兒子臉上一派的焦急,但是顧著他雲姑姑,仍強裝鎮定,不住地低聲勸慰雲雀。

衙門右側則站著蔡居和梅濂。

蔡居穿著內官官服,頭戴紗帽,學他師父胡馬那般,手裏拿著把玉柄拂塵,一臉的春風得意,身後站著數個有品階的司禮監宦官。

梅濂亦穿著官服,腳蹬厚底皂靴,官帽邊沿早都滲出了層層熱汗,他一邊用帕子擦拭,一邊笑著和蔡居說話,那怡然的儀態神色,半點都看不出這男人深恨著眼前這個重提“梁元案”的權閹。

察覺到我的鳳駕來了。

眾人皆扭頭朝這邊看來,紛紛疾步走過來,恭敬行禮。

因避嫌,梅濂刻意站遠了些,壓根不敢擡頭。

而蔡居則踩著小碎步上前來,拂塵甩了下,驅趕掉夏日的蚊蟲,諂媚中帶了些許囂張,單膝下跪,那雙賊眼睛鎖在我腿邊的食盒上,笑道:

“聽說娘娘鳳體不適,怎麽這大熱天的出來了?是探望胡馬?還是進宮面聖?”

我懶得理他,從秦嬤嬤手裏拿過小香扇,慢悠悠地搖。

這時,睦兒行到馬車跟前,手指撣了下錦袍上的塵,剜了眼蔡居:“你算什麽東西,也敢打聽娘娘的行蹤。”

蔡居起身,忙輕扇了兩下自己的臉,笑道:“原是奴婢僭越了。”

氣氛忽然就凝重嚴肅了,雖說北鎮撫司門口站了百來號人,可誰都不說話,地上落根針都能聽見。

蔡居眼珠子左右亂轉,踮起腳尖眺望了下,疑惑地問:“怎麽沈大人還不把囚犯押出來?咱家看著你們兩家交割完後,還得回宮伺候陛下呢。”

梅濂幹笑了聲:“許是還有些文書沒有辦妥,公公再等等。”

蔡居點點頭,斜眼覷向我和睦兒,勾唇淺笑,和梅濂閑扯:“梅尚書知道麽,陛下今兒晌午給淑妃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擬了個好名兒呢。”

聽見這話,我心裏登時一咯噔。

梅濂偷摸瞧了眼我,隨口問:“淑妃娘娘不是還未生產麽,怎知皇子。”

蔡居笑道:“宮裏太醫手段高明,摸一下脈便知是男是女。原來皇子的名兒都是交給禮部擬的,誰知那羊尚書上書陛下,說他家下人回報,最近多雨,雨水漫進他父親的墓穴,他要趕緊去修葺。這不,陛下便親自給淑妃娘娘的小皇子取了個名兒,叫穆。”

“啊?”

梅濂登時怔住,看向睦兒,皮笑肉不笑:“睦?那不是和瑞王爺重名兒了麽。”

“沒。”蔡居挑眉一笑,拉起梅濂的手,食指在梅濂的掌心寫字:“是‘穆穆魯侯,敬明其德’的那個穆,陛下說了,他早年就很喜歡這個字,本想給了咱們瑞王爺,但當時被不知好歹的人阻撓,只能改去,如今他這個年歲再得一祥瑞麟兒,便將穆賜給小皇子。”

我心裏很不是滋味,李昭這麽做,豈不是在打我和睦兒的臉。

我並未言語,睦兒冷笑了聲,面上雖不怎麽在意,可拳頭已然攥起了。

正在此時,北鎮撫司裏傳來一陣窸窣腳步聲,很快,從裏頭跑出來數個手執繡春刀的衛軍,端端直直地立在衙門兩側。

最先走出個強悍高挺的中年男人,面帶狠相,薄唇發黑,是沈無汪,緊接著,兩個兇悍衛軍壓著個四十來歲的太監出來了,正是胡馬!

才一日一夜的功夫,胡馬簡直變了個人!

他頭發亂糟糟的,汙血黏連成塊,貼住頭皮,身上穿著囚服,脖子戴著五十斤中的枷鎖,雙腳鎖著兩指粗的腳銬,臉上有幾道觸目驚心的鞭傷,傷口處還在往出淌血,十指指甲早都被拔光,身子似乎也受過重刑,精神有些恍惚,艱難地一步步往外走。

“大伴!”

睦兒驚叫了聲,立馬攜著雲雀奔了上去。

兒子雖不似雲雀那邊嘶聲竭力的哭號,可早都淚流滿面,心疼的緊咬住下唇,他和雲雀被北鎮撫司的衛軍攔住,不讓他們靠近囚犯分毫。

“幹什麽!”

睦兒大怒,揚手就扇了那衛軍一耳光,隨之瞪向沈無汪,冷聲質問:“是你打的?”

轉而,他扭頭瞪著蔡居:“還是你這個閹狗?”

蔡居似乎被睦兒的盛氣驚著了,身子本能地一顫,這太監甩了下拂塵,笑道:“奴婢怎敢對胡大伴用刑呢,全都是陛下的旨意,這老東西嘴緊得很,牙碎了一半也不肯招。”

“好,好個秉筆太監。”

睦兒大怒,連說了兩個好字。

兒子終於忍無可忍,直接從衛軍手中抽出把繡春刀,腕子一抖,直指向蔡居門面,正當他要揚刀動手時,胡馬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,掙脫來桎梏,身子直接撞向睦兒,一大一小瞬間倒落在地。

“大伴!”

睦兒忙環抱住胡馬,連聲問摔疼了沒?

兒子將悲痛咽下,抓起落在地上的刀,就要給胡馬往開砍腳銬。

“別動!”

胡馬再次喝止睦兒。

他就這樣癱坐在地上,脖子上戴著枷鎖,怔怔地盯著守在他跟前的睦兒,還有雲雀,雙眼流出了血淚,腿艱難地往前,輕輕蹭著睦兒的臀,忽而一笑:“小木頭,你終於長大了,老奴高興得很。”

胡馬一直在看睦兒,仿佛要將這孩子牢牢記在心裏,他的聲音早已嘶啞,柔聲勸:“老奴昨兒遙遙見了一面陛下,雨大,瞧的不真切,陛下模樣還是像往常那樣俊美,可怎麽忽然瘦了那麽多,錯愕間,老奴竟將陛下當成了旁人!你聽著,老奴是陛下定的罪,王爺你是最孝順的孩子,不可忤逆君父,不可動陛下派來的天使,這是謀反忤逆的大罪,別讓人抓住你的把柄啊!”

緊接著,胡馬又望向雲雀,難過地低頭痛苦,嘆了口氣,幾乎泣不成聲:“這輩子,哎,下輩子再……”

“你說的是什麽話!”

雲雀什麽也不顧,直接抱住胡馬,她掏出帕子,輕輕地給胡馬擦臉上的血,問:“疼不?”

胡馬苦笑,搖搖頭。

雲雀強忍住悲痛,用袖子抹去淚,沖胡馬嫣然一笑,隨之將帕子塞到胡馬早已被枷鎖折磨得血肉模糊的脖子裏,一塊不夠,她就往下撕裙子。

“我是個孤兒,本該早早隨著父母兄弟去的,遇見了娘娘有了依靠,遇到了你,就不孤單了。”

這時,蔡居拊掌走上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胡馬、睦兒和雲雀,打了個千兒,佯裝擦了下眼淚,嘆道:“師父,你這是何必呢?早知今日,何必一開始就冷臉對人家雲姑娘呢,哎,行了,莫要再耽誤了,趕緊交割罷。”

“呸!”

胡馬朝蔡居吐了口血唾沫,他轉身,用枷鎖往起蹭半跪在地的睦兒,身子前傾,試圖用手去擦睦兒臉上的淚,柔聲道:“王爺,老奴怕是不行了,今兒再給你說一個道理,老奴這三兩重的骨頭不值得你折腰!”

說到這兒,胡馬扭頭,瞪向蔡居:“看見了沒,太監就是沒根兒的東西,忘恩負義,狗仗人勢,你只可把他們當奴婢、當狗,決不能把他們當人!”

蔡居用拂塵掃去下裳的血唾沫,冷笑:“師父這是哪裏的話,兒子可沒少在陛下跟前說你的好話。”

“好話?”

胡馬忽然猛咳起來,哇地吐了口黑血,陰惻惻地盯著蔡居:“咱家伺候了陛下一輩子,身上總裝著瓶毒,要隨時替陛下效命,這還是咱家第一天帶你的時候,教給你的道理。你真當咱家不知道?你早在咱家剛進北鎮撫司時,就給咱家下了毒!等咱家一去刑部,不出三日,必定毒發身亡!行啊兒子,你出息了啊!以後就獨掌司禮監和東廠了啊!”

蔡居沒承認,也沒否認,只是抿唇笑了笑。

“他給你下毒了?”

睦兒一把抓住胡馬的雙肩,震驚地問。

胡馬沖睦兒寵溺一笑,轉頭看向蔡居,獰笑道:“老奴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,陛下叫老奴死,老奴眼睛不會眨一下。只是你這小東西也配殺老子?那不行,你得付出代價。”

蔡居鼻孔發出聲不屑:“胡大伴想怎麽對付咱家?”

胡馬莞爾:“你不是有個堂妹叫蔡薇麽,行啊,好手段,前頭生了個女兒,如今又懷上了,還想生兒子?你這絕後的東西也配當皇親國戚?”

蔡居臉色變了,登時緊張起來:“你怎麽知道。”

“哼。”

胡馬舌尖舔了下唇上的血,嘿嘿陰笑:“你們將她安置到慈悲庵又能怎樣?真當咱家的人找不到?也不怕告訴你,咱家一個人下地獄太孤單,拉蘇薇滿門良賤作陪,也挺好的。”

蔡居全然沒了方才的倨傲,那張清秀的臉忽然變得煞白,牙關緊咬,腦門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,他沒發火,也沒報覆,閉眼後退了數步,手捂住臉的當口,給旁邊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。

那太監會意,忽然從靴子拔出把匕首,朝胡馬撲去,一刀紮在了胡馬心口。

場面忽然失控,胡馬胸口的囚衣瞬間就被染紅,而雲雀又驚又急,一時間居然不會思考不會動,手捂住臉,尖聲哀鳴,這丫頭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,從發髻拔下簪子,飛身朝蔡居刺去,蔡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弄慌了,還是他跟前的爪牙反應快,立馬拉開他,可還是遲了,雲雀的簪子直接刺入他肩頭。

蔡居大怒,加之方才得知堂妹被滅了門,將火氣全都撒在雲雀身上,一腳踹向雲雀的小腹,直將雲雀踹得打了幾個滾兒,後腦勺著地,生生暈過去。

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出,什麽也顧不上,趕緊下馬車朝雲雀跑去。

“雲兒,雲兒。”

我半跪在地,環抱起暈厥的雲雀,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側臉,喚她,一看見她腹部有個碩大的泥腳印,我氣不打一處來。

也就在這時,盛怒的蔡居竟然行到我跟前,一手按住肩膀上的傷口,另一手指著雲雀,喝命北鎮撫司的衛軍:“這賤婢竟敢謀殺天家使者,無異於謀反,給咱家將她剁碎了餵狗!”

我讓大福子趕緊將雲雀抱上馬車,趕緊回府找大夫瞧瞧。

隨後我起身,一步步走到蔡居面前,揚手用力扇了蔡居兩耳光,斥罵:“你敢動她試試!”

蔡居陰惻惻一笑,躬身行了一禮,雙眼猩紅,語氣強硬:“娘娘!奴婢可是陛下派來的”

忽然,我聽見睦兒冷笑了聲。

我擔憂地朝兒子看去,此時,兒子慢慢地將沒了氣息的胡馬平放在地上,他手顫巍巍地擡起,將胡馬怒睜的雙眼合上,袖子抹去臉上的殘淚,起身,面無表情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拉起袖子,兒子胳膊上赫然多出條血口子。

我楞住,他什麽時候受的傷?

睦兒眼神越變越冷,仿佛在一瞬間長大了好幾歲,他彎腰,拾起地上的那把繡春刀,走到蔡居跟前,笑了笑,看向躲在蔡居身後的那個殺了胡馬的小太監,忽然揚手,生生砍掉那小太監的頭。

血點子如雨水般落下,我捂住口鼻,忍住惡心。

“睦兒!”

我往前行了疾步,喊兒子。

睦兒沒有理會我,笑看著蔡居。

蔡居顯然害怕了,大口呼吸著往後退,垂眸看了眼地上的胡馬和那個行兇小太監的屍首,幹笑:“王爺,奴婢也不知道這人為何突然襲擊胡大伴,許、許是素日裏有仇罷。奴、奴婢可是陛下派來的,您……”

“哼。”

睦兒將繡春刀扔到地上,手按住胳膊上的那道血口子:“此人意圖不軌,當眾刺殺本王,已被本王當街斬首。”

說到這兒,睦兒輕輕地拍了下蔡居的臉,笑道:“回去給陛下覆命去吧,蔡公公,你一定要好好兒活著,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。”

說罷這話,睦兒轉身,冷冷地掃了眼梅濂和沈無汪:“事已至此,胡馬案你們兩家自己交割去。”

睦兒大步走上前,強忍住眼淚,沒有看地上的胡馬,他攙扶住我的胳膊,柔聲道:“咱們回府吧娘,有兒子在你跟前,我看誰敢對你不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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